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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杀机

  半面浮屠

“什么人——!”


画红恍惚间听见外头有动静,登时拂开帷帐一路小跑了出去,德晔被她吓得一惊一乍,赶紧跟了出来。


她手上可还捏着羊鱼血,这等物件委实不好随身携带,万一不慎掉出来却不好。


东张西望,一时间竟没有妥帖的藏处,便踮着脚把这四角纸包塞入了多宝格里,就压在放着那支珍珠流苏凤簪的五色宝石匣子底下。


画红开了隔扇门才到门口,谁知却一个人也不见。


飞檐下的铜铃随着吹入的雨水不时作响,声音清脆悦耳,传入耳中只觉心头空灵。画红走下台阶,视线扫向院中每一个角落,便连仙鹤身后也不放过,风摇树动,安谧至极。


可自己分明听见了轻微的惊呼,难道是做贼心虚,是错觉?


就在这时,打门上呼啦啦进来几个使女,头发身上俱都湿答答的,当中一个手上还抱着只猫儿,旁边人一下一下戳着它的小脑门数落,“再不许淘气了!咱们殿下可不喜欢你,这还下着雨呢,你再发癫跑到外头去,仔细被剥了皮煲汤。”


那猫身上橘色的毛毛也湿了个七七八八,被骂就缩着脖子一动不动。


谁也没想过它是怎么暴躁起来的,有人插了句嘴说猫肉酸,不好吃,几个年轻轻的使女一怔,少顷便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谁真要吃了,怎么舍得呢。”


画红沿着抄手游廊绕到她们近前,都是差不多的岁数,圆圆脸上挂着笑,感觉分外可亲,“几位妹妹,适才是都外出去追猫儿了么?院中无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她是否有追究的意思,并不敢得罪德晔帝姬的人。


见她看起来好相处,抱猫的便说:“可不是,都出去了,也就一小会儿... ...这猫儿平时最是懒惰,也不晓得今日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它亢奋个什么劲跑了出去。”顿了顿,“是帝姬有事么?”


画红说不,垂眼看橘猫,这猫适才她一进来便弓起身呲牙,现下倒毫无反应。


“没什么事。”想来是自己的错觉,这下雨的天应该没有人来的,还恰恰偷听她和帝姬说话么?也太凑巧了。就找了个借口,要了一盘荔枝回去了。


帝姬站在门前等她,画红示意虚惊一场,雨雾随风扑向面门,这是最舒爽的时节,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德晔把画帛搭在脸上,薄如蝉翼的一层纱布,望出去的天空多了分青白。


画红剥完荔枝端了出来,搁在窗台上,都是没什么心思吃东西。


“那便随您的意思,”适才被打断的突然,她压低了声气道:“我也怕自己做得不好,殷贼狡诈,那靖王更是难以接近,想来帝姬在他眼中还做不出这等下毒之事,不至于防备——”


语声猛然一窒,再开口是试探似的口吻,“您果真做的出么?”


德晔手一动,覆在面上的画帛便滑落下来,眼中却没有画红以为的迷惘。


她这才安心,见王府的使女们都不在左近,又说:“帝姬的表兄深入虎穴来在此处,可不是来大殷都城看风景来的,当中的心意,帝姬不小了... ...该是清楚的。若有辜负之心,恐怕... ...”


德晔皱了皱眉,“什么心意?你不要胡思乱想。”


表兄从来都是这样仗义,打小便关照她照拂她,如今她又是落得这样的境地。德晔虽然忧心夏侯锦的莽撞,他能来大殷她却是欢喜的,她终于有了一条新的路可以走。


既然靖王对自己无意,她就不能陷得太深,况且他今日说带她去落塞关,保不齐明日便改了主意把她这烫手山芋送出手。


真真厌极了由旁人来决定你的生死,镇日里担惊受怕。


一定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


画红张了张口,心下却不喜帝姬对表兄的态度,然而有些话毕竟不能说得太白。


她们虽亲厚,但究根结底是主仆的关系。


她对上她的眼睛,“帝姬明不明白?大宁覆灭了,不在了,你如今一无所有,来日必然是要靠着大晋靠着晋太子的!若只是这样空手去到晋国,难保不会被人瞧不起,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她犹自觉得不够,一字一顿道:“万不可妇人之仁,唯有杀死靖王,带他的首级去见晋太子!此事虽凶险,却不得不尝试,如今晋殷正在战事里,倘若成了,您便是大晋有功之臣。”


还有的她没说,晋太后属意于德晔帝姬为太子妃,晋帝是不置可否的态度,只是皇后韩氏却不赞同。


一个亡了国的臭丫头,凭什么给自己当儿媳?太后指一门差不多的婚事也便罢了,竟然蒙了心,如今的德晔帝姬显然今非昔比,于大晋毫无助力,她何德何能?


画红为帝姬设想好了往后的路,主子路途平坦了,自己也有好日子过。


不过帝姬却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说不上来,怀疑她的决心。


风小了些,德晔抱着手臂往回走,画红追上来,她忽然觉得她万分可怕,不禁捂住了耳朵,“你道杀人剁脑袋是切菜一样么?”


闭眼拂袖,“横竖我自有考虑,总会让我们全身而退的,你不必担心。”


“靖王于帝姬那些不过是小恩小惠,过眼云烟——”


这一整晚,德晔睡得如同烙饼一般,画红那些话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响起,“杀了靖王,杀了靖王,杀了靖王… …”


杀了他么?


她颓然坐起身,两手抱着膝盖,那包羊鱼血就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自己。


沾唇则亡的毒.药… …德晔摸摸唇,指尖轻颤了下,须臾便兜头躲进了被子里,不知不觉才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雨停了,天空却仍是忧郁。大片大片黑魆魆的云层罩在头顶,仿佛能坠出水来。


挨下来,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德晔坐不住,穿戴齐整后便一个人往裴若倾的书房摸过去了。原来画红也要跟过来,是她不同意,她才作罢。


天上飘起绵密的雨针,她撑着伞走在竹林里,鞋底带起吧嗒吧嗒的水声。


自己做什么要苦恼呢?


大约是立场出了问题吧。她讷讷地想,画红不是自己,怎么体会她的心情呢,她说他的帮助皆是小恩小惠,德晔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之间,总是有些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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