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砸场子……抢新娘……
顾尤一时被他的话弄得呆愣住, 忘了挣脱他的束缚。
耳边是他平缓的吐息声，一收一放, 在这雨帘里，比其他声响更让顾尤专注。
“今天四月一号。”顾尤有些强装镇定。
男人低低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的。
唐森几乎用咬的，在她耳垂上研磨：“所以我也要把你的订婚宴弄成假的。”
音落, 唐森强势地牵起顾尤的手, 带着她一起往二楼的大厅走。
两人走在大厅的侧门。里面觥筹交错, 数十人正在举杯交谈。
两人偷偷摸摸地躲到一间杂物间, 是酒店放置推车的那种。不算干净，但也整洁，而且位置不起眼。
“你带我来这里……”
唐森举起她的手, 亲了亲, “有好戏看。”
顾尤想抽回自己的手，呵斥他：“正经点。”
唐森轻笑一声, 握得更紧了。
顾尤不知道他所说的好戏是什么，但现在出去也是尴尬，还是跟在他后边吧。
只是……两人之间挨得未免有点儿近。
他身上有种薄荷的清冷, 一直萦绕着她，搅得她心神不安。
透过遮掩的窗帘，两人能清楚看见大厅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不久灯光暗下来了，大厅里的人声稍稍减弱。
试话筒的声音响起, 接着便是韩家爷爷的声音。
“今天, 韩某请大伙来, 是想宣布一件喜事。”
其实他不说喜事，其他人也知道是韩顾两家要联姻了，这件事在当地也不是一件秘密。
只是不知道韩家的孙少爷具体要娶的是顾家的哪位小姐。
那些当地富豪也都知道，顾家有两位小姐。
一位常出现在公众眼前，就是那顾玖小姐。每每出场春风得意，只是性格不太好，如果和这位在一起，韩家少爷以后的生活可能不□□宁，但也有可能互相看对眼，以后生活也是两小无猜，和和睦睦的。
另一位，那就是h市的秘闻了。
传说另一位的小姐是顾家原来的二小姐与安氏集团总裁有过一段后生下的，似乎因为身份，这位不常露面，就连姓名是什么，长什么样子都被顾家保护得很好，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近况。韩家与这位结亲的可能性不太大。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这件喜事，还是我孙子韩煦告诉大家吧。”
老爷子临到最后，还是把话筒递给了一旁的男人。
韩煦有些紧张，捏了捏胸口处的领带，眼神也有些躲闪。
在这一刻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才好。
但看大家都在等他宣布，他轻咳一声，微笑着说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订婚宴，现在有请我的未婚妻……顾、顾尤。”
韩煦怂了。
和小时候一样，做错了事情，却没有承担的勇气，呵。
顾尤正在这边诽腹，身侧的唐森已经开始行动。
她连忙拉住他：“干嘛呢你。”
唐森在她脸颊上偷了一个吻，笑容痞痞的：“搞事情。”
说完，他就从一侧出去了。
留顾尤一脸懵逼地看着外面。
搞事情竟然不带上她！不过貌似此刻她也不能出去，事情就让他们慢慢搞吧。
不多时，会场上响起一阵喧闹。
顾玖穿着礼服从一侧的门跑过来，头发很凌乱，身后还有追她的人。但为她护法开路的是唐森。
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幕。
这风光一时无限的顾家小姐怎么会这副模样出现在会场。
看清楚是顾玖时，韩煦的表情如临大敌。
他几乎后退了几步。
“爷爷！”顾玖扑到顾老爷子怀里，几乎是哭着，“爷爷，他们刚刚软禁我，我有了韩煦的孩子他却还要和姐姐订婚！这怎么对得起我！”
这一番话，直接让顾家人炸了。
顾玖的妈妈冲上去揪着韩煦，声嘶力竭地为女儿讨公道：“你什么意思，软禁我们顾家人，你自己干的好事不认也就算了，还敢对我们玖玖软禁！”
韩煦试图解释，可一时间都乱了套了，谁会听他解释。
唐森在一旁“苦口婆心”、“煽风点火”地劝韩煦：“哥，既然人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就该对人家负责。不然你怎么向顾家交代，怎么向顾尤交代？”
最后半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唐森一开始是有退出韩煦与顾尤之间的打算，并且从小敬重这个哥哥，是以有一种不愿与他争的自觉。
唐森也认为他的表哥虽说不算是最好的归宿，但人品勉强还可以。
然而前些日子他刚知道那日自己去机场接他后，表哥半途为什么坚持要下车，原来是去找了顾玖，不然自己也不会去应邀去看顾尤剧组里放烟花。
又在前一天，他去医院找朋友询问一些事情，正好看见顾玖从妇产科出来，从她与她朋友的交谈间得知顾玖怀了韩煦的孩子。
如果都这样了，他还要把顾尤推到火坑里，那他也不比韩煦好到哪去。
他是不会看着顾尤不幸福。
宴会上搞了这么一出，订婚宴直接暂停。
顾尤看着台子上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在暗地里笑得不能自已。
等宾客都被遣散后，她才慢慢登场。
她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与大咖，要压轴出场，演技要惊动八方。
台上还在争论不休，但只有两家的人，也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
顾尤入场的时候，大家的吵闹声都静下来了，不约而同看向她。
她走到韩煦面前，抬起一只手。
在众人的面前狠狠打在了韩煦的脸上，一声脆响。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
但紧接着响起顾尤的痛斥：“韩煦，你让我颜面扫地，让顾家颜面扫地。敢做不敢当，你还算个什么男人，既然要和我订婚还搞大了我妹妹的肚子，你有把我顾家放眼里吗！”
“顾尤，你别闹。”韩煦捂着脸，脸色难堪。
另一边顾玖也冲上来，却是护着韩煦，冲顾尤嚷嚷：“你凭什么打他！”
“凭此时此刻，我还是他的未婚妻，我就该扇他。不过扇完就不再是了。”顾尤看向顾老爷子，“外公，如果这人就是你为我选择好的下半辈子，那我不是在重走我妈的人生吗，你希望到时候我也离开你吗？”
顾尤把这件事说得这样严重，顾老爷子也沉默了。
这时韩家的爷爷冲上去就是给自己的孙子一顿锤。
“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向小尤道歉！你是要把我给气死！”
“爷爷！”韩煦也气极了，“你一直叫我倒贴顾尤，可人家压根没看上我。既然玖玖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让我和玖玖在一起！”
“孽障！”韩家老爷子看着自己精心铺的路被毁成这样，几乎是气得半死。
他指着唐森，“森森，扶我回家，订婚宴不办了，顾老，改日我亲自携人来向你登门道歉。”
“好，我顾家也等着韩家一个说法，不然这件事不算完。”顾老爷子也算是硬气人物，怎么能让其他人这样侮辱他们顾家人。
唐森暗暗将目光移到顾尤身上，顾尤轻轻点头示意。
之后韩家老爷子揪着韩煦，协同唐森便离开了。
一时间大厅里便只有顾家人还留在这。
顾老爷子冷着神色看自己的孙女，恨铁不成钢：“瞧你干的好事！”
“外公，本来我就和韩煦哥哥真心相爱。是她！”顾玖指着顾尤，“是这个贱人！她抢我的韩煦哥哥。”
“啪！”
在顾玖音落的那一刻，顾玖的爸爸一巴掌打在了她身上。
“谁准许你这样跟你的姐姐说话！有没有规矩！”顾玖的爸爸气极了，指着自己的女儿手指颤抖，“看来是我平日没有管教好你。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三！我们顾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顾玖捂着脸痛哭，她指着顾尤质问父亲：“可她妈妈不就是这样的小三吗！”
“啪。”又是一个巴掌，不过这次是顾尤打的，她近乎野兽的嘶吼，“顾玖你再说一遍试试！”
顾尤看向自己的舅舅：“舅舅，你就是这样教玖玖的，告诉她我妈妈是一个小三？从小到大她都以这句话来伤害我，而你们都默认。可你们知道前因后果的！”
“小尤，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这样教她。”
顾尤深呼吸一口：“今天我过来，也是我傻，以为你们是我的家人，总不会对我做什么。其实不是，你们都把我当棋子！”一个给他们联姻的棋子。
“韩煦是怎样的人，从小他和顾玖加在我身上的伤，你们不是不知道，而你们知道后还把我推进这个坑，你们的居心是有多毒。”
“小尤，不是这样的。”外公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着急。
“外公，我对你也很失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以后我不太会回顾家了，你照顾好自己。”
能心平气和地和伤害自己的人说话，已经是她最大的努力。
身后是他们的解释，但都无法进入顾尤的脑海里，她像是自动屏蔽了这一切。
她转身离开，一点停留都不曾有，十分决然。
…………………………
……………………
人活着，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则得恶果。
世间本就这么循环着，可顾尤觉得自己没造什么孽，唯一的一个孽却也是自己极其不愿意的。
所以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究竟是为什么，她得不到结果。
三叔说带她去静心。
其实她和三叔并不熟，但是现在在一起拍戏，又是长辈，难免在最近见得多些。
再者也不是孤男寡女，他有他的女朋友，而她则带了个许情。
四个人背着两书包的水，一起去常青山爬山。
常青山上有一座寺庙，几百年的庙了，前些日子才修缮过。不过是工作日再加上对外暂时未开放，所以去的人不多。
一行人从早上六点开始爬，爬上去的时候日头已经高照。
直到看得到寺庙头，几人才稍稍在一侧的亭子里休息了一会。
“顾姐，”许情累得半死，她感叹着，“心诚则灵，我从没这么诚心过了。”
顾尤任由她靠着自己，还揉揉她的脑袋，见她这个样子乐得不行：“那你拜佛的时候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借顾姐的吉言。”
又休息了十分钟，几个人踏过最后几百格楼梯，一起登上了山顶。
当跪在菖蒲上，鼻息里全是烛火香味的时候，顾尤的心也缓缓平静。
耳边是僧人诵读经文，让人十分安定，但这也容易回顾自己的过去，或悲或喜，或善或恶。
七岁那年，十一岁那年，十九岁那年，她的人生都产生过变故。
七岁，她被妈妈带到顾家，从此以后告别了过去，告别了童年。
十一岁，妈妈离开了她，她知道了什么叫人情世故，什么是人心险恶。
十九岁……她的阳光离开了她，在那个时候她觉得至此终年，自己对这个世界了无牵挂。
再之后就是浑浑噩噩的过。没有什么是能让她在乎的。
可现在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至少活着有念头。
她闭上眼睛，微微一笑，虔心向佛祖祈祷：愿信女以后所在乎的人幸福安康。
她外婆信佛，于是她的妈妈也信佛，自然三叔也是。
三叔与佛家很有渊源，而她并无慧根，幸得有住持愿意指点她一二。
住持让她凡事不要太放在心上，有因有果，不必挂怀。
她自知自己是个心事满怀的人，有些事情不是简单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开解无果，她便也只能离开。
住持说，等到实在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会等她过来好好开解一番。顾尤谢过了他的好意。
她可能真的没有佛缘吧。
——
之后又是接连几天的拍摄，顾尤都没再出剧组去见任何人，当然外人也不得进剧组探视。
整个拍摄过程都是高强度高集中力。两个月的拍摄一结束，顾尤就病倒了。
周元生可怜她，帮她推了好多的通告。
也是在这几个月，唐森这枚小鲜肉在粉丝圈里声名大噪，周元生多数时间都在帮他接各种活动，所以挤不出时间来看望她。而许情老家的妈妈生病了，便请了几个礼拜的假回去照顾。
一下子周围就没有什么人能过来照看她了。紧接着三天里，顾尤的高烧都退不下来，她甚至没有了走下床的力气。
小黄舔舐着她的手指，它知道顾尤不舒服，但对此无可奈何，最多的也就是在顾尤冷成一团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
又过了一会儿，嗡嗡嗡的几声响起，顾尤睁开沉重的眼皮侧了身去摸枕头边的手机。
也没看是谁，她直接按下接听。
“顾姐……开下门，周哥让我给你送剧本。”
是唐森的声音……
顾尤微微蹙眉，干涸的声音有些沙哑。
“唐森……我……”
“生病了？”对方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
“我……马上来开门。”她慢慢将身子挪下去，可双脚才刚刚碰到地面，整个世界便一阵的天旋地转。她没能挨住那阵头晕一下子便摔在了地板上。
呠的一声，动静可大了。
“顾尤！”电话那端那是他紧张的呼喊。
顾尤晕过去之前，眼睛里是小黄跑出房间的身影。她伸手要去抓手机，但还是没了力气……眼皮沉沉地合上了……
不知道晕了有多久，顾尤时而睁开眼睛，时而闭上，有时候能看见唐森紧张的脸，有时候又只能看见橘黄色的灯光。
唐森的声音也时而响起，还夹杂着陌生男人的嗓音。
“爸，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别只把脉不说话哇。”
“没什么，就是发了个烧，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过来，一包西药就能解决。”
“西药……西药，感冒药，没有啊，我不知道她家的药放哪……”
“茶几下……”顾尤开口说话，声音小，但好在还是能让人听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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