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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你别对我开屏啊

幻境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众人走过了七八个占地广袤、风景不同的幻境, 现实里才过去了十几分钟。


先后从幻境中脱身,张正明像个保姆一样,一手搀着松树妖, 一手扶着李有才, 瘦小的身板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孔宣和徒歌两人轻装而出,意态悠闲, 就像只不过绕着车道散了个步。


张正明边喘边道, “两位前辈一一”


徒歌摆手道,“交给你了。”


孔宣道,“嗯。”


张正明:“……”


幸好保姆车也被幻境吐了出来,他费力地把李有才塞上副驾驶座,又好声好气求着松树老爷子和自己一起去趟妖联会。


徒歌跟着孔宣上了另一辆车,冲苦口婆心磨嘴皮的张正明扬了扬手背, “祝好。”


两人回到别墅中吃了中饭, 距离下午的开机时间还有闲暇, 又悠闲地进行了例行消食活动, 才重新回到影视城。


和上午走场的仪式相比, 剧组对下午实打实的开机更为重视。导演王敞中午根本没离开摄影棚,盯着工作人员又校对机位, 服装和道具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重新核对了一遍。准备工作都完成后,就等着主演们上戏了。


连服装道具这种细节都紧盯不放的导演,在挑开机戏时自然也慎之又慎。虽说在影片拍摄过程中, ng是不可避免的, 但在开头还是要讨个极力。在争取一条过的原则下, 王敞挑的是一场男女主演的对手戏。


男一号江然归国后回到老宅,在闭塞落后的小镇上感受到了深深的压抑。他整日闭门不出,核对家族田产地租的账目,但心中犹如塞满了石块,郁郁不乐,直到镇上的另外一户富商家召开宴会……在那个中西混杂的宴会上,江然第一次遇上女一号周婉。


“孔师兄,”韩书柔午间也没有离开影视城,只在保姆车上略作休息,比回过一趟家的孔宣要早到片场,“要对戏了哦。”


孔宣正回头听徒歌抱怨着中午的糖醋鱼加多了醋,闻言只点了点头。


徒歌捂着腮帮子,龇了龇牙。


孔宣和韩书柔错身而过,端住徒歌的下巴,专注道,“太酸了?我看看。”


徒歌支吾道,“倒牙,过会儿就好。”


孔宣道,“都一个小时了。”他向片场助理要了一次性纸杯,接上热水,低头抿了一口,确认水温不至于高得烫嘴,才递给徒歌。


徒歌捏着纸杯左右看看,趁他不注意浅浅抿了一口。他捂着个纸杯,跟在孔宣身后,看他换了戏服,又跟着转回片场。


灯光摄像准备就位,强照明灯被关掉了三分之一,代替亮起的是布景内的暖黄色吊顶大灯。


这场戏的室内布景在王敞的一再检查下,可以说是原汁原味地再现了当时风貌。民国早年已经出现了中西合璧式的民居建筑,比常人更早接触到西式文化的行商深受影响,住宅外表还是中规中矩的灰瓦白墙,内宅却大胆地用上了西式风格。


为了节省成本,剧组当然不可能复原出完整的一座建筑,但对内景的布置可以说到了考究的程度。不承重的罗马柱采用了科林斯式,涡卷纹和叶形装饰都雕工精湛。地面用上马赛克地砖,黄绿色交替成趣,玻璃刻花等细节也全都力求尽善尽美。


孔宣和韩书柔换上民国服装,站在布景前,恍然好像就是从那个时代走来的少爷小姐。


徒歌轻轻地抽了抽鼻子。这场戏他不用上场,就坐在离布景最近的一排折叠椅上看着。摄影师正摸着大家伙站在他身前,挡住了大半视线,他搬起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轻点!”摄影师正在调整近景镜头,听到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回头警告道。


徒歌放下折叠椅,一掌微弯,无辜地朝他招了招。


他的四指并在一处,节奏缓慢地动了动,就好像小猫小狗被主人提起爪子后懒洋洋的那种挥法,看得摄影师眼角一抽。


“群演呢?群演一组上场。”王敞拿着喇叭在场边喊。


副导演挥手,示意群演头子带着男女十多人上台。他们都将作为男女主演在宴会上初次相遇时的背景板,出现在镜头里,或走或站,总之没有一句台词。这组群演都不是新手,很快在导演的示意下找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侧身的侧身,退后的退后,把中心场地留给两个主演。


王敞走到主摄影机旁边,弯腰看向显示屏。孔宣和韩书柔的身影都被纳入镜头之中,他们两人入戏很快,面上的表情已经到位。


王敞环视了一周,道,“开始。”


摄影机低声震响,开始工作。


徒歌单手撑在座椅扶手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孔宣。男人显然知道怎样在镜头前展示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不管是行走时沉稳优雅的脚步,还是端起酒杯时颔首微笑的风度,都无懈可击。


和他演对手戏的韩书柔没有被他娴熟的演技击垮,反而在他的指引下更快地进入了状态,把民国淑女的温婉气质尽数展现了出来。


为了影片效果,宴会时播放的背景音乐没有在现场收音,但看他们试探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不失分寸又相互交锋的谈话,都让人觉得他们就身处在那个繁华热闹的宴会之中。


江然向同样接受了新式生活方式的周家小姐发出了邀请,两人将跳一支舞。当周婉矜持地将左手搭在江然手中时,那支小步舞曲仿佛在众人心头同时响起。节奏舒缓而轻柔,配合着他们娴熟的舞步和没有凝碍的身姿……


徒歌换了支手,托起另一侧的腮帮子。中午吃的糖醋鱼是有些酸了,他啃了几千年肉的尖牙不至于被酸倒,但这时是真的有点想磨牙。


前方的摄影师不时移动机器以找到更好的角度拍摄,他的视线中总是缺了一块,比起牙酸似乎更加难以忍受。


徒歌悄悄观察了一圈片场,没看到张正明的身影。对方带着松树妖回妖联会解决迁移问题,一时半会也许回不来。一想通这点,他松了口气,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两下,没有攻击性的妖力柔缓地散开。柔白色的妖力慢慢爬上摄影师的后背,那个壮实的背影在徒歌的眼中渐渐化为透明。


他施完了透视的小法术,放下支了半天的手肘,靠回椅背,眯眼享受着没有遮挡的视野。


一支舞跳到最后,江然适时停下步子,收了手。周婉单手扶着他的肩膀,身子轻飘地转了半圈,停下,双眼含笑。


“再来一支?”江然伸手,微微弯腰,邀请道。


“不了。”


摄影师此时给了主演一个特写,长焦镜头记录下两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江然的嘴角微微勾起,但那个笑容无论是谁都不看错成真心实意。周婉对他而言,也许是枯燥无味的生活中突然出现的一个新鲜刺激,一个可以追逐可以消闲的乐趣,但他此时的感受绝不是一见钟情。


周婉的拒绝干脆果断,她为人含蓄而内敛,不代表她分不清对方是真情还是逢场作戏。她含笑拒绝了江然的邀请,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江然望着她绰约的背影,眼中慢慢爬上一丝志在必得的兴味。


“好好好!”王敞卷着手中的提示本拍打道。


这场戏没有太多台词,主要依靠男女主演的表情和动作展现人物心理。面部微表情的控制难度远高于流畅地背出台词,对于孔宣和韩书柔这样的老手来说也容易失误。实际拍摄时长不超过十分钟的戏,后期剪辑完大概只剩下四五分钟,但王敞足足留出了两小时的预计时间,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差错。但是没有。两个主演都没有出现失误,整场戏真真正正一条过了。


整个下午原本都是留出来拍这场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通过,王敞的脸上也挂着明显的笑容。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好心情地招呼众人道,“走走走,吃一顿。”


副导演孔令安在旁应道,“小伙子们一起走,王导请大家吃顿好的。”


众人为了筹备开机仪式和下午的拍摄,提心吊胆忙活了大半天,这时放松下来,听到两位导演的号召,都连声应和。片场一时热闹了起来,就连冷面摄影师在盖上镜头盖之后,都拍了拍身边场务的肩膀,招呼他上自己的车一起走。


两位主演自然也在众人呼朋引伴的范围里,韩书柔客气地答应了,回身对孔宣道,“孔师兄一起走吗?”


“不了。”


“正好梁姐的车还空一个位。”韩书柔被他回绝,也没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笑笑道,“师兄还有其他打算的话,那就那边见啦。”


孔宣扶正衣领,衣料浆直笔挺,贴着略带弧度的后颈,刚与柔之间有种异样的和谐。他退后一步,彬彬有礼地让出了离场的道路。


他侧身后正对着场外,看见隔了段距离的摄影机边上摆着的那把折叠椅,还有椅子上坐得优哉游哉的人。孔宣朝那个方向笑了笑,不是剧中江然那种隐含着痛苦和挣扎的笑容,更不是猎艳的、荷尔蒙四散的笑。如果细看,会觉得他抿起的薄唇线条平直,缺乏会心的柔和,反而带着不明显的残忍和冷漠。一个不属于镜头和银幕,只属于孔宣个人的笑容。


徒歌眯起的眼睁大了些,抬起右手,矜持地朝他比了个看见了的手势。


孔宣眉心舒展,脸上的笑意才多了几分真诚。他跨步离开布景,朝徒歌走来。终于还有结伴的场务邀请他同车,一样被客气地拒绝了。


场务识趣地转开话题,看向徒歌,“那这位小兄弟去吗?都是剧组的人,一起热闹热闹嘛。”


孔宣道,“他有事。”


“这样……”场务遗憾地看看两人,跟着一旁招手的同伴离开。


徒歌从小折叠椅上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工作人员都三五相约,跃跃欲试地准备狠狠蹭导演一顿饭,落单的只有他们俩。


“怎么不去吃一顿?”徒歌道。


孔宣脱下束手束脚的西装外套,挂在臂弯,“我怕一去,有的人这个月的牙就白长了。”


“……”


“一生气就磨牙的毛病还没改?”孔宣掰着他的下颚道,“我看看还剩下多少牙。”


徒歌变回狐狸的时候就喜欢磨牙,哪怕幼崽形态只能看到个牙尖尖,也习惯性地咬上一咬。变回人身后这个习惯非但没改,还因为牙齿长出来了,磨得更欢了。


他唔了一声,拽下孔宣臂弯上挂着的西装,朝他脸上罩去,“剩下的多着呢,吃你一个没问题。”


孔宣双手利落地在空中一个收放,兜好西装。


“晚上有事,不和他们去玩儿了。”


徒歌被他陡然一肃的神情唬住,问,“什么事儿?”


“给你做饭?”


孔宣真的照着他说的话,回到别墅就开始准备晚饭。下戏的时候才三点多钟,他花了足足两个小时做了一顿堪称丰盛的晚餐,端上桌时,徒歌也吃了一惊。张正明还没回来,这顿有着八菜一汤的晚饭全是他们俩的。


徒歌狐疑道,“今儿怎么了?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成?”


他接受了现代人庆祝生日、结婚纪念日、分手纪念日等等的习惯,开始回想起今天是不是个有意义的日子。不过他之前过的日子用干支纪年、岁星纪年,历法混乱,一时间和公历对不上号。


孔宣从酒柜中取了两支葡萄酒,放在桌上。他开了木塞,替徒歌倒上小半杯,笑道,“你希望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徒歌看着杯中浅浅一湾的酒水,端杯摇了摇。眯眼凑在玻璃杯前,弯曲的杯壁折射着玫红色的光泽,落到了那双狭长的眼里。


他仰头喝了一口,才道,“我算不出。你告诉我一回,往后我就记住了。”


“嗯。”孔宣沉吟着给自己倒了满满半杯酒,“你会记住的。”


在徒歌的催促下,两人杯中的酒水开始失了节制,满当当的提杯就能晃出来。红酒的后劲很足,喝时觉得绵软易入口,一旦上头,就晕得有些恍恍惚惚。


孔宣晃着瓶中最后一小口酒,“最后一点,谁喝?”


徒歌斜睨道,“我。”


他把玻璃杯推递上前,眼花没看清方向,险些把酒杯摔在地上。孔宣不动声色地接过杯子,倒上,就着徒歌抿过的杯沿,喝完了最后一口酒。


“喂一一”徒歌的上身越过餐桌,要去抓那酒杯,“太过分了。”


孔宣起身,让他扑了个空。


桌上的杯碟被他撞得叮当作响,幸好餐盘中的残羹冷菜没有沾到衣服上。


“这就醉了啊。”孔宣扶起徒歌,把人转了个身,迎面全是酒气,他闻着也有些微醺。


徒歌倒是没像个典型醉汉般叫嚣着自己没醉,就是使劲地往孔宣颈边凑,用额头拱着他的肩窝,想把自己埋到那个浅浅的窝弯里似的。他的呼吸比起平时显得更重也更急,哪怕是修炼多年的老妖怪,该喝醉的时候也一点儿不含糊。


孔宣无奈地笑笑,扶着他东倒西歪的身子,一手掐出法诀。妖力猛涨,两人的身形被浅光包裹,瞬间转移到了天台。


天台上,他们第一回纠缠过的躺椅还在,又添了不少摆设。角落的绿萝伸展开了枝叶,在不用感受寒冬的温室里尽情生长。玻璃鱼缸中养了两尾锦鲤,被喂出了娇气病,突出的金鱼眼像个炮弹,不时停在水中朝盛着饲料的方向猛看。


除了这些呆头呆脑、努力生存的小玩意之外,天台上还摆了许多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旧物什。镶花的复古铜面桌台,如今已经不常见的留声机和唱片……孔宣头一回带徒歌去旧货市场的时候,他看得都挪不开眼,最后装了满满一车,两人中途用了术法才拎得动、带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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