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4)
粉丝，谁是对家派来的黑装忠。
本应该为此感到喜悦的季长歌在家中抱着大侄女独自流泪。
对于这奇葩的体质她实在是无话可说。本来还想将岑如意约出来缓解一下，可是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家中最痛快。她将揉成了一团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怅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那被纸团堆满的垃圾桶一眼，起身朝着卧室走去。她打开了电脑，找到了一个文件夹，熟门熟路地用邮件给发了出去。
临近新年了，大家都一起热闹一下，不是么？
随着电视剧剧情的深入，女配谢嘉禾的戏份渐渐增多，山河破碎人凋零，她出了宫之后历经苦难，哪里还有当初无忧无虑小公主的样子？《女将军》的剧情和制作上压《盛世长安》一头，很快的，两者的差距便显露了出来。网上对于这两热播剧的议论声不少，季长歌饰演的角色与杨宁萌饰演的有很大的相似度，而两人都算是声名狼藉的艺人，故而时常被拎出来做对比。
【哪里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也不看看自己的蒸煮，以前演的是啥玩意儿？我家猫都比她能演。对，我说得就是季长歌。】
【抢了我们萌萌的角色，还想踩着我们萌萌上位？】
【讲道理，杨宁萌是自己想要当小三被正室发现，才失去了角色的吧？两张动图，演技优劣自己看。】
【季长歌还不是因为有人带戏？我们萌萌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可从来没有用过替身。】
各种各样的言论冒出，大约是从这位粉丝口中得到了灵感，杨宁萌的粉丝们开始洗她的敬业人设，就连工作室官微也下场了，似乎是想借着这洗去过去的污点。不过底下的评论并不是很和谐，路人还嘲讽了一句“脸皮厚才能混下去”。
谁会料到，工作室开始吹捧杨宁们敬业的次日，就爆出了一连串她演戏用替身的图？《盛世长安》的导演是鼓足了劲想要与《女将军》打擂的，可杨宁萌的演技始终过不去，投资商无论如何都不让换人，他哪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够退而求其次用替身。这样的镜头并不算很多，哪想到直接被捅了出来。《盛世长安》和杨宁萌又一起上了热搜。
【这才吹了自己敬业不用替身？翻车太快了吧？】
【一次又一次，这次终于失望了。】
这大型打脸现场、脱粉现场可真是让人看了一场好戏。还有人点评道“如果春晚有这么精彩”就好了。这件事情爆发，再加上小三门事件，杨宁萌算是彻底被打落深渊，连经纪公司都对她无比失望，直接雪藏了她。
【季长歌是什么体质啊？怎么每次有人踩着她，就会自己跌倒？反正我先拜一拜。】
经过杨宁萌一事后，季长歌微博底下又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粉丝，他们话不多，转发必留“祈福”二字。而另外一波新晋的事业粉，则是被谢嘉禾的形象给圈来的。季长歌的演技在剧里算不得突出，可是大家对她的期望值实在是太低了，这么一对比，就凸显出了她的巨大变化，使得人愿意真正去了解她的可爱之处，而不是上来就是一通莫名其妙的谩骂。
“恭喜。”季长歌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岑如意发过来的一条讯息，网上的这番变化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双眼通红，已经非常疲惫了，可还是强撑着精神给岑如意回了一条消息。
——谢谢，有空来我家吃饭吗？
隔了不到两分钟，岑如意就回复道：“好，明天六点。”这段时间她一直盯着网上的动静。污蔑季长歌演技糟糕，可有不少的同行在暗中推波助澜。她在想，如果观众的反应不如季长歌所预料的那般，便插手此事，抹除网上的流言蜚语。但是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至于杨宁萌，她的事情给一个引子，就会有无数人等着动手。
季长歌那边，等看到了岑如意的回复后，立马回了句“好的”。握紧了手机，季长歌将大侄女捞在了怀中暖自己的双手，贴着它背上的猫低笑道：“你岑姐姐要过来了，开心么？”大侄女哪里听得懂季长歌的话？喵喵两声，便甩着尾巴，用爪子拍季长歌，想要从她的怀中钻出来。季长歌本人是极为开心的，她坐在了房间里，先是勾了勾唇，不久后又轻轻地笑出声来。
夜里。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了窗棂上，悄然无声地融入了夜色中。等到次日起床后，窗外已经是一片银白色。天空是灰暗的，如同铅块一般沉沉的，像是要坠落下来。电线上的小麻雀抖擞着翅膀，叽叽喳喳叫上一阵，便飞向了一片雪白的天地。
季长歌是被大侄女给踩醒的，她睁着一双惺忪的眼，呆坐了片刻后，面色不由得变得绯红。看着伸出爪子向她示威的大侄女，她轻笑了一声道“别闹”，便起身拉开了阳台的门，推开窗拍了一张银装素裹的照片发给了岑如意。
季长歌：“又下雪了。”
岑如意的作息一直很规律，八点钟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早饭坐在了沙发上看报纸。但是她的思绪并不在报纸上，不管睁着眼闭着眼，浮现的都是那道肆意飞扬的身影。听到了手机震动后，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拿起手机望了一眼。
林立的房屋在一片雪色中。
她拍的照片不算好看，甚至有些倾泻，岑如意却像获得什么艺术珍品般将它保存了下来。她起身跑到了外头，迎着凛冽的寒风，寻找着合适的角度拍摄雪色。但是怎么都不满意，反反复复拍摄删除，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小时，她的鼻头和手指已经被冻得通红。直到拍摄到一个丑丑的小雪人，她才一笑，小心翼翼将照片发出，并回复道：“今年h市很多雪。”
季长歌看到岑如意发来的照片时，有些纳闷。她拍摄雪景的本意，是想含蓄地询问她今天来不来自己家。毕竟下雪天路滑难行，她也不想吉祥被这下雪天气给冻着。
“今天你还过来吗？”一行字敲了又删除，季长歌始终蹙着眉，半晌后还是只回复了一句，“雪景很好看，如果你入镜了，那就更美了。”罢了，还是先夸一夸她拍的照片吧，至于询问的事情可以放在后头。
很平淡的一句话，岑如意看到的时候立马红了脸。她捂了捂耳朵，仿佛真的听到了有人在耳畔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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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长歌这句话发出后, 一直等着岑如意回复消息。但是许久没有动静, 使得她以为不再有后续了。呵了呵冰凉的手，她转回到屋中，熟练地伺候好猫主子, 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等到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再看手机，发现岑如意发了一张照片。丑丑的雪人还在，但它已经不是主角了。照片中的岑如意笑得像是春天来临。
看到照片的时候，季长歌的脑子有一瞬间宕机，等到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 不假思索回复道：“虽然此时没有月色只有雪色, 但你仍旧是天地间第一等绝色。”这次可不是安慰小孩子的, 而是发自肺腑的赞叹。她非常吃岑如意那一挂的颜值。面对美人, 她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不知岑如意看到没有, 之后便没有回复了。季长歌也像是忘记了自己要询问的事情, 直到临近傍晚, 雪停了, 她才从书中走出来, 睁着一双带着几分怔愣的眼, 看外头银装素裹的世界。
这么冷的天，不如算了吧？
她摸出了手机，见到了岑如意后来给她发的几张雪景时，又不知如何开口。就在迟疑间, 岑如意的消息又进来了：我出门了，很快就能到了。看到了这句话，季长歌才站起身，她舒了一口气，往窗外看了几眼，就跑进了厨房中看她之间准备好的卤品。她是个喜欢吃的，自然也喜欢岑如意能够享受到最好。
等到门铃响起的时候，季长歌才忙碌完。她来不及解下围裙，就匆匆跑过去开门。随着岑如意一道进屋的还有一阵凉气。季长歌的手无意间顺着岑如意的羽绒服划过，感受到了一层冷湿，她打了个哆嗦。忙按着岑如意坐在沙发上，她自己则是顺手将大侄女捞起来，放到岑如意怀中，低低笑道：“给你暖暖。”
岑如意抱着大侄女，微微抿着唇，她的视线落在了季长歌的围裙上，明明是很普通的格子围裙，她竟感觉到几分可爱。眸光柔和下来，似是藏了融融的春意，她仰着头看季长歌，半开玩笑道：“不如你。”
季长歌一愣。吉祥什么时候学会撩拨人了？半晌后她挑眉一笑：“那就得稍等片刻了。”她旋即转入了厨房。岑如意来得时间恰好，饭菜还是热气腾腾的。她将菜肴端出来之前，往窗外瞥了一眼。冬日的夜黑得早，外头早已经被暗色笼罩，只有隔壁高楼的灯，斜斜地闯入，但是微弱如萤火之芒。等吉祥回去的时候，应该不早了吧？雪厚车滑，方便么？
“网上的风评很好。”今日的岑如意格外的有兴致，一改往日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季长歌知道她说得是《女将军》。她挑眉笑了笑道：“这不是应该的么？”
“你呀。”岑如意轻笑一声，想到了网上流传的季长歌前期剧的表情图，笑意更是盎然。进步确实神速，像是忽然间开了窍。如果能够一直保持下去，跻身花旦的行列应该是指日可待吧？只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是喜欢演戏这个职业。“过年你还会留在h市么？”岑如意宕开了话题。这跳跃性让季长歌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会。”除了h市，还能去哪里呢？总不能专门出去旅游付费看人头吧？
听季长歌这样回答，岑如意的心才放回了原处。只要她留在h市，见一面不算太难。老宅那边是不可能不回去的，只是——想到那些围在身边七嘴八舌说事儿的婶婶，她就觉得头疼。今年老爷子怕是会一直念叨沈启明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越想，岑如意的心情就越沉重，对沈启明的观感也越差。
两个人吃饭的速度不算慢，可等到收拾好之后，那也临近七点半了。两人极为默契，谁也没有提回去的事情。沙发上躺着的大侄女被无情的铲屎官给赶了下去。季长歌斜靠着靠枕，摸了摸肚子，叹了一口气道：“吃撑了，不利于身材保持。”
“你还知道身材保持么？”岑如意横了季长歌一眼，嗔笑了一声。“我帮你揉揉？”她提议道。
季长歌眯着眼，神情极为惬意。她想都没有细想便应了一句“好”，让岑如意吃了一惊。可是话已经出口，也容不得她收回。撩了撩发丝，掩住了发红的耳垂，她伸出手放在了季长歌的肚子上，轻轻地揉动。
想象中的熨帖并没有到来。
季长歌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看着岑如意放在自己羽绒服上的手，恍然大悟，她道：“把手伸进去。”
岑如意的面色更是赤红，她凝视着季长歌，眸子清如水。她的手有些发颤。季长歌在羽绒服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手伸入了衣服中，顿时感觉到了滚滚袭来的热量。她偷偷抬眸觑了季长歌一眼，见季长歌只是一脸惬意，舒服得像是一只猫儿，她咬了咬唇，眸中光芒闪烁，半晌后，她的眸光变得坚定起来，手也不轻不重地揉动着，替季长歌缓解胃胀的感觉。
有个朋友这么好吗？季长歌舒服得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望了岑如意一眼。她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但是从她的指尖，能够感受到她的认真和温柔。心中忽然间变得鼓胀，溢满了陌生的情绪。季长歌眼中的朦胧之色一点点地褪去，她认真地凝视着岑如意，似是想要将她的模样烙入自己的灵魂。
如果吉祥有了其他的朋友呢？她还会这样对自己么？还是说把温柔给了别人？季长歌的思绪不由得漂移到其他的地方。她的眉头蹙了蹙，这种事情光想象，就让她很不舒服。朋友之间也是充满了独占欲？她又有些茫然了。
“你在想什么？”岑如意一抬头，察觉到了季长歌神游九天的状态，她没忍住伸出手戳了戳季长歌的面颊。
季长歌的反应很快，一把就抓住了岑如意的手。她低垂着眼看着岑如意的手指，半晌后才松开手，低笑道：“想你。”
岑如意听了这两个字，心脏又是不争气地乱颤，但是她压下了这股情绪，凝视着季长歌，也勾唇一笑道：“我不就站在你的面前么？”
“这不一样。”季长歌摆了摆手道，“想象中的你不完全是你。”
“那是怎么样的？”岑如意追问道。
“是被我美化的你。”季长歌实诚道。
岑如意又问：“要是哪天现实中的我，与你想象中的我，差距越来越大呢？”
季长歌沉思片刻抬起头，她舔了舔唇，对上了岑如意的视线，肆意一笑道：“那就让你变成我想象中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岑如意产生了一种被狼盯上的错觉。但是很快的，季长歌就说了一句“开玩笑”。岑如意无法揣测她的真实心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远不如面上的淡然，而是颇具攻击性和主动性。
“我也一样。”岑如意莞尔一笑。
季长歌抬头望着岑如意这一抹难得的艳笑，心跳无由地漏跳了一拍。“不早了。”她低低地说了一声。岑如意似是没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回应。季长歌站起身，她走到了阳台。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这纯洁的精灵融入了夜色中，几乎难以捕捉行迹。
“不知道新年的时候会不会下雪。”岑如意跟在了季长歌的身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会吧。”季长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万家灯火，汽笛长鸣。她偏过头看着岑如意的侧脸，心中忽地被陌生情绪填充。挣扎再三，她还是打算当这个恶人，她开口道：“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不能留客么？”岑如意轻笑了一声。
季长歌一怔。她家是一居室，冬季可不能让人直接睡在沙发上。一晃眼，相识竟然快半年了。她眯了眯眼，没有应声。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岑如意说了一声“抱歉”便回到了屋中去接了一个电话。隔着卧室，季长歌还能听到岑如意那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是谁打的呢？季长歌胡乱地想着。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岑如意便走过来了。她的眸中布满了疲惫之色，她放软了声音道：“我不想回去。”
季长歌不期然地又想起了初见时，她落魄低落的模样。心中一动，她应道：“好。”等她回过神来，看到的是岑如意灿烂的笑靥。
怎么感觉被套路了？
在季长歌的规划中，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就算是双人床，那也只有一个枕头。她在岑如意家留宿只是住客房，现在岑如意都睡到她床上来了呀。季长歌打了个激灵，她问道：“要不，叠几本书当枕头？”看着岑如意突然变色的面庞，她又改口道，“沙发上的靠枕可以抱一个。”
岑如意闻言眨了眨眼，她应道：“不用了，我睡觉可以不用枕头。”
季长歌：“……”等到半夜被挤醒了，差点落枕的时候，季长歌才觉悟，这句话原来是骗人的。这难道是她多次忽悠人的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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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军》一剧逐渐走向了尾声, 不管是口碑还是如何, 全方面碾压《盛世长安》，起初还能听到将它们放在一起对比 的消息，可慢慢的, 随着剧组中的丑事暴露，便很少人关注了。或许它也算近些年质量比较高的古装剧之一，但是到底比不上《女将军》。
【崔琛真是年度最惨男主，也是年度最渣男主。呜呜呜，但是我爱死陈琛的颜了。】
【不管是将军还是女皇，都变a了，我可以啊！】
【将军和女皇锁了！我命令你们也一起吃呀！】
【甜不过正主发糖啊, 我本来是女神的唯粉, 后来硬生生被逼成了cp粉。】
新年的钟声在网民们对《女将军》一剧的讨论中敲响了。大约是与岑如意近距离接触的原因, 季长歌发现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奇葩体质稍有缓解了。有些时候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丑, 变得软弱和狼狈。
除夕夜的h市是冷清的, 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可以看见天幕的星星以及点点如同星子般的孔明灯。季长歌站在了窗前, 她呵了一口气, 窗上很快凝成一片白雾, 她伸出手画了一个笑脸，又在边上写了吉祥两个字。
大侄女在脚边拱了拱。季长歌回头看被子混乱的床榻，思绪飘飞到不久前的那个晚上。她没有与人同床共枕的体验，可是在看到岑如意带着湿润和疲惫的双眸时, 她松了口退了一步。那一晚上岑如意基本是贴着她睡的，比抱着大侄女温暖舒服多了。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次日醒来揉着酸痛的脖子时，对着岑如意那张容光焕发的脸，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下次你自己准备枕头。”她竟然在期待下一次么？可是之后，与岑如意见过几面，却没有这般的事情发生了。
岑家老宅里，大大小小围坐成一团。岑如意并不想在老爷子面前露脸，她找了个偏角的位置，焦躁不安地看着手机。老爷子高亢的声音时不时与其他人的笑语一并传入耳中，她也只是抬头掀了掀眸子，很快便忽略过去。
“小妹，你在焦急什么？”岑如风悄悄地挪到了岑如意这边，低声问道。
岑如意望了岑如风一眼，没有应声。
“你在等季长歌的消息？”岑如风眼尖，早就瞥到了那几个字，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颇为无奈道，“你对她的关注度有些过了，你自己没发现么？”因为岑如意，他对季长歌也多了几分关注，网上相关的消息也看了不少，但是他不明白，除了脸好以外，那位有什么值得妹妹另眼相待的。
“嗯。”岑如意应了一声，态度十分敷衍。
岑如风：“……”他刚想继续跟岑如意说话，冷不丁地听到了自己被点名。他的三姑岑媛喊到了他的名字，说道：“如风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吧？”
老爷子闻言哼了一声道：“这小子就知道混玩。”
岑如风：“……”这可真是冤枉了，他也没少忙碌啊！
岑媛又道：“我看李家的小姐就不错，比如风小三岁，今年才从国外留学回来呢。”顿了顿她又道，“说到留学，启明这孩子也回国了吧？他跟如意怎么样了？”岑如风听到了这话心头蓦地一跳，他偷偷地觑了小妹一眼，发现她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老爷子拐杖一杵，哼了一声，不满道：“不说这事情了，扫兴。今年赵励也毕业了吧？”这赵励正是岑媛的独子。岑媛与赵家的离了婚，这儿子是她自己带着的。背靠着岑家，日子也十分光鲜。
岑媛一听老爷子提到儿子，面上的喜意更浓，她道：“那小子也是个混不吝的，我想让他明年跟着如泠好好学学。”
老爷子沉吟片刻道：“跟着如风吧。”
岑媛的笑容一僵。岑如泠掌管的是整个岑氏集团，但是跟着岑如风，就只是在天河，哪里能进入岑家的中心？纵然心中有些不满，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又将话题给扯到了岑如意的身上去。岑如意越发的烦躁，她拧着眉，索性起身，说了句：“爸妈爷爷，我有事出去一趟。”
老爷子面色阴沉，眸中藏着怒气。岑如意只当没看到。
沈菀看着岑如意，叹了一口气道：“这大过年的，你去哪里？”
岑如风调笑道：“妹妹长大了，随他去吧。”
等到岑如意离开了，岑老爷子狠狠地瞪了岑如风一眼，冷声道：“都是你们惯的，越大越发失了分寸！”话虽是如此，可到底也没让人拦着岑如意。
岑如意出了老宅，就给季长歌打了个电话。寒风吹入了衣领中，她紧了紧围巾，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嘟嘟”声，心慢慢地揪紧。直到季长歌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得空了？”
“嗯。”岑如意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问道，“一个人在家么？”
“不啊。”季长歌轻笑了一声。
听到了这个意外的答案，岑如意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她没有亲朋好友，那往来的是什么人？赵襄儿么？心微微地一刺，她的呼吸似乎都被寒气给冻住。她努力地勾了勾唇，扯出了一抹僵硬的声音，藏住了自己的情绪，故作云淡风轻道：“还有朋友吗？那我就不——”打扰两个字卡在了喉咙。她所有的不快紧随着季长歌雀跃的声音而消散。
“还有大侄女呀。”
一人一猫哪里算一个人了？
岑如同舒了一口气，她突然地笑出声来，对着季长歌说了一句“等我”，便转身走向了车库。
积雪早已经消融，马路上冷冷清清的，街灯下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吹得起起落落。
“喵喵。”
“你叫什么？你岑姐姐很快就要来了。”玻璃窗上的笑脸已经消失不见了。季长歌将手机塞入了大衣的口袋中，她蹲下身捏了捏大侄女日渐肥胖的面颊，勾唇一笑。从阳台撤回到了房间中，她将混乱的书桌桌面收拾齐整，又从衣柜中取出了一个全新的枕头，摆放在床头。
做这些事情干什么？季长歌暗暗地嘟囔了一声，可面上的喜意藏不住。
在小世界中，她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年。所谓的过年对她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日子都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但是这一次，在这个养老世界，在她这种奇葩的体质影响下，她还是收获了一个朋友，哪能不开心雀跃呢？吉祥对她太好了，她同样也想将自己最好的东西捧给她。
季长歌没什么过新年的仪式感，晚饭也只有自己包好的薯粉肉馅汤圆。糯米虽然软糯可口，但是她更喜欢薯粉汤圆的嚼劲。芝麻糖馅的过于黏腻，能解忧的也只有滑嫩的肉了。
岑如意来得时候脚步匆匆，因为小跑了一段，面色微微发红。季长歌打开门便瞧见了这般场景，打趣道：“风尘仆仆的，像是在外忙碌了一整年赶回家吃个团圆饭。”
“那有的吃么？”岑如意笑了笑，在玄关换上了暖和的棉拖鞋。
“你在家没吃晚饭么？”季长歌挑了挑眉。
岑如意摇了摇头。过年了保姆自然也回家了，岑家的食物都是从一家名叫御膳厨的高端菜馆从过来的。往日里算得上可口，可她偏偏没有任何的食欲，随便的吃了几口，便出门寻找季长歌了。她怕她一个人在家里会感到寂寞孤单。在岑家，儿孙众多，老爷子也不需要她的陪伴。“今晚吃什么？”她轻笑了一声问道。
“薯粉汤圆。”季长歌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拉着岑如意坐下，她道，“你在这里等等，可以尝尝。”她做的分量正好是两个人吃。只是不知吉祥吃得惯这样的食物不？
圆滚滚的小汤圆堆在了碗里，并非是常见的糯米白，而是带着了几分暗沉。葱花漂浮在碗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岑如意常吃的还是糯米汤圆。她望了季长歌一眼，在她鼓励的目光中，夹起了一小团。入口的小汤圆不像糯米那么粘牙，有弹性又有点儿嚼劲。香醇的汤汁在咬破汤圆的一瞬间，也跟着溅入了口中，有些烫。美妙的滋味却让人不舍得松口，很快地便解决了一个。“是肉馅的。”岑如意惊异道。
季长歌点了点头，她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个汤圆，才慢吞吞道：“无肉不欢。”
岑如意闻言一笑，眸中满是暖意。她的胃口不大，可是看着可爱的小汤圆，她非常有食欲。一碗八个，竟然一次性吃完了。放下了筷子，她喟叹了一声道：“你应该去做个大厨。”
“累人。”季长歌摇头道。
这样的回答岑如意也不意外。季长歌的懒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若是换一个人，她或许会觉得不上进。可是对着季长歌，她又觉得这种念头理所当然。人果然都是双重标准的。岑如意望着季长歌的视线中，多了一分包容和无奈。
“等会儿出去看烟火吧。”季长歌笑了笑，忽地开口道。
市内明令禁止放烟花，可也又一片区域，是供人烟火娱乐、追求一种年味的。
岑如意望着季长歌灿亮的眸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很少看烟火。可要是将陪伴的人换成季长歌，此事又变得分外美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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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公园灯火通明。
树影斑驳, 随着寒风摇曳。
江边风大, 这个点只有寥寥几对看烟花的情侣。
“冷么？”季长歌缩了缩脖子, 望着岑如意, 低声问道。
“不冷。”岑如意低声笑道。她看着季长歌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便将自己的围巾摘下，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融融的暖意顺着肌肤攀爬，季长歌偏头看岑如意。街灯下, 她的面容似是蒙着一层淡淡的轻纱。迎面吹来的寒风似乎被暖意消融了, 她挺直了腰背, 看江对岸的夜空。隆隆的烟火声从远处传来, 而半空瞬间染上了一抹瑰丽的色彩。烟火点缀在半空中，像是盛开的花朵。原本空缺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填满。季长歌不知自己的目光何时落在了岑如意的面容上, 望着她灿若春华的笑容，就再也挪不开了。
在这个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落在春晚的夜里, 某个名为岁月如歌的cp超话中, 悄悄地多了一条新的微博。
仗剑山河看烟火：啊啊啊啊！我死了！我在临江公园看到了看烟花的女神！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偷偷地拍几张了！[图片]
【大过年的, 大小姐怎么可能去看烟花？这背影是个路人吧？】
【那是在戴围巾？还是我眼花了？】
【啊啊啊, 不管真假, 这一口糖我吃了！】
粉丝们还在微博底下讨论着。等到了零点的时候，岑如意又发了一条微博。
岑如意v：@季长歌，新年快乐。
季长歌同样转发。
【我死了啊！专门说给一个人听！这不是爱是什么？】
【cp粉们不要乱拉娘好吗？激动什么？上一条也祝福了网友们和同事们啊，怎么没人拉我和女神！】
【女神新年快乐, 开开心心！】
微博底下彻底炸开了锅。
季长歌不管不顾，她凝视着岑如意，只知道这是她过得最充实的、最有意思的一个年。
除夕之后，季长歌没再见到岑如意，两人只在微信上交流。等到再碰面的时候，却是在天河的办公楼中，岑如意和张落一道出现。一半的人沉浸在春节的余韵里，而又有一大半的人进入了新一年的征程。
“长歌，这是近段时间的通告和剧本。”张落拿出了一叠资料，递给了季长歌。由于《女将军》的热播，不少剧组找上了季长歌，说想要跟她合作。张落挑出一些好的剧本，让季长歌和岑如意来选择。
长假就这样飞走了！季长歌万分感慨，不情不愿地接过了那一堆文件。有的剧本翻都没有翻开，就扔到了一边去。
“你不打算演戏？”张落的眉头挑了挑，有些诧异地开口。
“我还没从上一部剧中缓过来。”季长歌叹了一口气，装作十分无奈。
这厮是说真话吗？张落有些不太相信，她下意识望向了岑如意。
“我看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季长歌慢悠悠地开口道。
张落：“……”
“你的积蓄还剩多少？”岑如意掀了掀眼皮子。她的工作室已经定下了仙侠剧《缥缈录》的剧本，作为投资人之一，季长歌已经投了自己大半积蓄进去。现在手头能用的资金应该不多吧？不得不说，岑如意这句话一下子扼住了季长歌的七寸。她脸上的懒散顿时一空，横了岑如意一眼，似乎是在责备她戳破真相的无情。
季长歌很快就挑选出了一个出来，她道：“这个《我是主角秀》看着倒是有意思。”
“嗯。”岑如意点了点头。《我是主角秀》是天河旗下的一个真人秀项目。近年来综艺节目和真人秀大行其道，天河在尝试了一次野外求生类型的真人秀后，便也跟着开启真人秀时代。这《我是主角秀》的嘉宾大多是艺人，每个人抽去自己的身份来饰演这个角色。但是真人秀没有导师来评点，而是看谁能够成为真正的主角。这种是演艺类型的，又没有台本，很考验演员的基本功和临场反应能力。自家公司出品的真人秀，岑如意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个嘉宾。
“那就它了。”连岑如意都点头了，说明这个节目也不赖。季长歌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我是主角秀》因为节目的特殊性，每一期除了十个常驻嘉宾外，还邀请了一群老戏骨当特约嘉宾。为了构成一个完整的剧情故事，除了主角，还必须有路人甲的存在。这一期，节目组也是下了血本，岑如意和季长歌不提，除了风头正盛的苏明秀，还邀请了影帝岳涿。岳涿跟谢玉庭那些流量小生不同，是靠着自己扎实的演技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的。
这期节目是全方位直播，宣称没有任何的剪辑加工。在节目开始前便在微博底下造势。岑如意一行人的粉丝早就知道了自家艺人要参加的事情，纷纷在底下呐喊加油。但是奇怪的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女星粉丝，还能与影帝影后家的分庭抗礼。
“这纪璇是什么人呀？”把玩着手中的嘉宾名单，季长歌懒洋洋地窝在了沙发中，漫不经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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