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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1)

  女神她宁折不弯[娱乐圈]

110


柳伶姝是在半夜自杀的。


她的狱友是偷盗罪进来的, 是个惯犯,她半夜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听见一声“砰”的巨响,还以为是地震了,被吓得滚下了床, 等开了灯,发现地上和墙上都是血,柳伶姝躺在地上,没气了当即吓了个魂飞魄散, 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有人自杀了, 直到把狱警给喊了过来。


柳伶姝用自己脑袋撞墙, 那一下撞的十分瓷实, 一下就血流成河, 当即被送往医院, 估计她也没怎么想活, 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加上身体长时间都处于一个很虚弱的状态, 没喘过一口气来,最后死在了医院。


也不知道她临死之前,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冷湘作为她唯一的女儿,仅剩的亲人, 收到了柳伶姝的死亡通知。


医院里总是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冷湘戴着口罩,皱了皱眉, 站在病床边上。


柳伶姝从头到尾被蒙上了白布,冷湘揭开看了一眼。


整个人毫无生息,死的透透的。


脑袋上的血污已经被人处理好了,脸上被人擦的很干净,双目闭着,惨白的脸,灰白的唇色。


像是一朵行至陌路凋谢枯萎了的花。


其实柳伶姝也才不过四十几岁,连五十岁都不到。


冷湘把白布又给她盖回去了。


护士戴着口罩,怀里抱着本记录本:“你是死者的家属?”


冷湘:“我是。”


护士在记录本上勾勾画画一阵,抬眼看她,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没见过家人死了还这么平静的。


护士话说的也平淡:“死者已逝,节哀顺变,等会去办个手续,就可以联系殡仪馆了。”


冷湘点头。


当时柳伶姝和她在法庭对峙,闹的轰轰烈烈,几乎人尽皆知,也只不过是半年前的事。


但大众忘性更大,柳伶姝死的消息,她们并没有刻意去压制,但这个消息悄然透露出去,最后也没激起多大水花。


柳伶姝这个人活着让人恶心至极,死了说到底最后也只不过是一抔黄土而已。


这样再好不过,方便一些。


蒋思思带着谭雅进了病房,手里拿着一叠单子:“手续办好了。”


所有的手续也只是为了一张死亡通知书。


冷湘拿着那张纸,看了一眼。


柳伶姝是真的死了。


那个她从小到大的噩梦永远再也不会来侵扰她的生活。


她也永远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捏着那一张薄薄的纸,回头看向蒋思思。


蒋思思感觉她有些不对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你手有些凉,冷吗?”


冷湘摇摇头,突然一下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两个人都穿的厚重,这样一埋,就像是两个厚厚的大团子抱在一起。


蒋思思有些摸不着头脑,回抱住她:“怎么了?”


冷湘在她怀里,吸了吸鼻子:“没事,我不冷。”


她说道:“我们走吧。”


冷湘去了柳伶姝和冷国根生前的住处。


那是城中村的一家地下室,里面落满了灰尘,破败的不成样子。


冷国根还在地下室的床上摆着,身体早已经腐烂发臭的不成样子。


当时冷国根死后,柳伶姝完全没有一点给冷国根收尸的样子,一直把人放在床上,似乎还希望着冷国根有一天能醒过来似的。


而这一片城中村,在上次扫赌之后,又经历过一次大整顿,大部分人都仓皇的搬走了。


好几个月以来,居然都没有人发现这间地下室里还有一个人。


当天,冷湘便联系好了一家偏远的火葬场,把冷国根和柳伶姝收拾了一下,送进去一起给火化了。


她们坐在火化等候区,不多时,工作人员捧着两个骨灰坛出来了。


一个人生前不管如何,进了火葬场,最后出来也只不过是一抔骨灰罢了。


蒋思思:“你想怎么处理?”


冷湘想了想:“就存这里吧。”


火葬场提供骨灰存放处,一排排的小隔间,长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正正方方的,若干个小隔间组成了一面骨灰墙,十分壮观。


冷国根和柳伶姝分别占了一个小盒子,安排在一起,不贵,打折之后存十年每个人只要三万块。


冷湘一次性付清了十年的钱,便离开了。


从此以后便从此再无纠葛。


几天之后,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联系上了冷湘。


来人叫柳承安,自称是柳伶姝的亲弟弟。


按照辈分算,冷湘要叫他一声舅舅。


柳承安是从国外一路赶回b市的,他常年居住在国外,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连时差都没到,就赶着过来见冷湘。


蒋思思起初不太愿意让冷湘去赴约,柳伶姝和冷国根都死的透透的了,怎么又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一个舅舅来,还有完没完了。


冷湘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一动,思索再三,先找人确认了柳承安的身份。


他确实是柳伶姝的弟弟,亲的那种。


最后冷湘还是打算赴约。


他们约了一处安静隐蔽的茶馆。


没带上蒋思思。


她刚进茶馆包厢,柳承安早已经到了,见到他进来了,连忙站了起来,看起来似乎还有点紧张。


冷湘:“坐。”


柳承安面色犹豫,手指搓着衣角。


他看起来似乎是个精英人士,西装革履,头发梳的工整端正,此时站在冷湘面前,却偏偏有些手足无措。


冷湘看在眼里。


两个人坐了下来。


柳承安问她:“想吃点什么?”


冷湘:“随意。”


柳承安点了一些小食和茶水,服务员一盘一盘地端上来,最后满满摆了一桌。


冷湘倒没想到他点这么多,压根就吃不完。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冷湘也没承认这个舅舅,始终都是不咸不淡的。


柳承安说自己几年前便在国外定居了,一直都没有关注国内的消息,近日在朋友的口中知道了冷湘和柳伶姝的那一场官司,看到了视频里面柳伶姝的脸,立刻认出了那是自己十五岁就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的亲姐姐,便不顾一切,立刻赶了回来。


柳承安:“她一直都对我很好,她离家出走那年,我才五岁,但我没想到她这么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柳承安终于忍不住,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说:“她的死,我很遗憾,但我想带我姐姐的骨灰回去,认祖归宗。”


冷湘怔了怔。


“带她回去?”


柳承安坚定道:“对,那毕竟是我姐姐。”


柳承安坚定的要带走柳伶姝的骨灰,冷湘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了刚交的那三万块。


一切谈妥,柳承安舒了一口气,临走的时候,问冷湘:“你想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问,冷湘和柳伶姝的那些恩怨,他早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他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那么偏执又疯癫,但柳伶姝确实欠了冷湘太多,如果是换做自己,怕也是不愿意回去看一眼。


冷湘突然问道:“柳伶姝的父母……我外公外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柳承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流露出了一丝怅然的苦笑。


“他们很早就病逝了,那个时候我姐姐她音信全无,我在国内没有亲人,了无牵挂,才下定决心在国外定居。”


“不过现在还有你了。”他又有了些精神,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认我,但你肯见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吗?”柳承安不死心,再问了一遍。


冷湘沉默了一会,慢慢道:“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柳伶姝出生的地方,地处西北地区很偏远的一个小乡镇。


当时交通不发达,要去县城里需要翻过两座大山,走几十里山路。


但自从柳伶姝私奔之后的第二年,便修了一条从乡镇通往县城的路,还开通的班车,一天两趟。


长大成人后的柳承安,便是从这一条路出了偏僻的乡镇,去了县城念书,最后考起了一所很好的大学,功成名就。


冷湘跟柳承安见面,蒋思思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这回冷湘要跟着柳承安去那么远的地方,蒋思思说什么都要跟着。


蒋思思给的理由十分的蛮不讲理:“你跟着一个男人跑那么远,要是你觉得小乡镇也挺好,不回来了,我怎么办?”


冷湘:“……”


行,跟着就跟着吧。


三个人带着骨灰坛,先直飞到了省城,再转火车去了乡镇所属的县城,蒋思思在县城里租了辆车,开车往乡镇出发。


在十几年前,小乡镇真的是个很不发达的地方,贫穷且落后。


但在十几年后的今天,这个地方早已经大变了模样。


笔直的马路,热闹的集市,来来往往的人。


日新月异。


柳承安指路,带着她们去了柳家老宅。


早年的砖瓦平屋早已经被推翻,原地建起了一栋三层小楼,带着几十平的小花园,是乡镇里富裕的象征。


柳承安遗憾道:“这是我后来盖的,但是我爸妈没住几年,便都去世了。”


蒋思思坐在车里面,车里开着暖气,她嫌外面冷,没下车,而且她就压根不打算进去。


蒋思思:“这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我在外面等你们就好了。”


蒋思思意有所指:“快点的话,没准还能赶在今天晚上回去。”


这个回去,自然是指回b市。


蒋思思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


要跟来的是她,现在不高兴的还是她。


柳承安先下的车,冷湘跟在他后面,突然回过头来,在蒋思思脸上亲了一下。


温热的呼吸一触即分,凝结在空气中,晕成一片朦胧的雾。


湿雾停留在脸颊上,还能捕捉到刚刚柔软唇畔的触感。


冷湘轻声道:“我马上就回来,不会待太久的。”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b市会下雪。”她笑道,“我们晚上就回去看雪,好不好?”


蒋思思那点不高兴顷刻间便全部烟消云散了。


柳承安常年不在国内,但这栋三层小楼还是会定期派人来打扫,并不脏。


冷湘和柳承安走进小楼里,小楼里的装潢偏老气,但看得出来很用心,是老一辈人喜欢的风格。


柳承安小心翼翼地把骨灰坛放在了供奉排位的香火前面,一左一右是两张老照片,照片里两位老人笑得有些局促,手脚似乎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放,但还是在努力露出一个笑脸。


时间定格在了那一刻。


柳承安在香火前郑重地拜了拜。


“爸,妈,我回来了,姐姐也回来了。”


“你们可以安心了。”


冷湘站在后面,不发一言,看了一会,便转身走了。


她在一楼转了转,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潢明显是女孩才有的风格,布置的很巧妙,连梳妆台都有。


冷湘站在梳妆台面前,那上面摆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证件照,经过了放大精细化处理,十三四岁稚气未脱的女孩穿着初中笨重的校服,看着镜头,扬起明媚的笑容。


平心而论,真的很漂亮。


冷湘环顾四周。


这个二楼是为谁布置的,自然不言而喻。


梳妆台上还摆着一本老旧的笔记本,上面一笔一划认真写着柳伶姝三个字。


冷湘翻了开来。


10月6日晴


黄老师的课好无聊,听不懂。


数学又考砸了,好难啊。


好无聊。


3月10日阴天


无聊,想出去玩。


听说县城很好玩,但是好远啊,爸妈肯定不让我去。


可是还是好想去玩啊!


3月13日晴


今天来了一个新的英语老师,长得好好看啊。


真的好好看啊!


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他。


3月18日雨


冷老师人真好,他知道好多东西。


他说坐飞机去首都只要两个小时,首都特别漂亮,比这里好一百倍。


我好想去看看啊……


想坐飞机!


3月22日雨


马上就要毕业了,爸妈说不让我读书了。


唉,虽然我知道自己成绩很烂,但是我还挺想读书的。


算啦,不读就不读吧。


4月15日雨


冷老师今天给我买了好吃的,他真温柔。


嘿嘿,他真好,懂得也多。


我觉得我快要爱上他了。


5月20日晴


真的不能继续读书了,县城太远了。


妈妈不让我去。


但是冷老师给我买了冰棍吃,很甜!


8月12日晴


我要嫁人了?!


我不想嫁人!!我连他面都没见过,根本不喜欢他!


我不要嫁人!!


8月14日晴


冷老师说,如果我不想嫁人,他可以带我离开。


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这样真的可以吗……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正文完


111


冷湘下了楼, 正好柳承安祭拜完了,从厨房里端出两杯热茶。


“喝杯茶, 暖暖身子。”柳承安问,“她喝茶吗?”


这个她,指在外面车里等着的蒋思思。


冷湘摇摇头, 笑得有些无奈:“她不喝绿茶,只喝咖啡和红茶。”


柳承安突然意识到了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之前没看出来,但她们之间总有一种朦胧的暧昧,确实早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预兆。


他微笑:“那我再去煮一壶咖啡。”


冷湘:“不麻烦了, 等一会我们就走了。”


柳承安:“不麻烦, 不麻烦的, 很快就好。”


冷湘凝视了一会摆在供桌正中央的骨灰坛, 和一左一右两张老照片, 问道:“她的骨灰, 你准备怎么处理?”


柳承安在柜子里翻找咖啡豆, 准备手工磨咖啡粉,一边说道:“柳家的祖坟在离这里不远的后山上, 我们家世世代代都葬在里面,我会把姐姐和爸妈葬在一起。”


他牵起唇角,轻声道:“她当年离家出走,和人私奔……我们都以为她只是小孩子脾气, 闹着玩,出去看看,没想到真的一去不回。”


“我父母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在他们病逝之前,也还在想着我姐姐。”


“为什么要给她定亲,我姐姐也从来没有说过不愿意,如果她要是说了……”


“如果……”


柳承安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自觉有些失态,往厨房里走去:“我去烧水。”


可惜没有如果。


所有的过错都已经铸成,无法挽回。


时光已逝。


那坛骨灰摆在供桌的正中间,冷湘静静地看着,伸出手去,盖在骨灰坛上。


冷湘:“你有父母,有弟弟,有一个这么好的家庭,有我所羡慕的一切,就算你眼瞎,跟错了男人,但我当初给你钱,让你回去,你为什么不肯回去呢?”


到头来把自己搞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疯疯癫癫的样子。


她后悔过吗?


柳伶姝活着的时候没回答她,现在人都成了一捧灰,更不能回答她了。


“你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死了倒还舒服点。”


冷湘顿了一下,又低声道,“你这种人生命力顽强的跟阴沟里的蟑螂老鼠似的,我不相信你在监狱里过不下去,没准都比跟着冷国根过得好点。”


“不过既然你是自杀的,那我就当你是后悔了吧。”


自打她开始有记忆起,她就很讨厌柳伶姝。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还试图想要得到过柳伶姝的亲情,结果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长大后她也不再奢望,开始恨柳伶姝,一直恨到了现在,恨的想让她去死。


后来进了娱乐圈,她对每一个人都提防,浑身都是刺,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刺伤,从而放弃了接近她。


她这么多年什么苦都吃过,却又脊椎骨笔直,不肯服输,不让自己倒下,似乎是在和全世界较劲。


她再也不能轻易接受来自别人的善意。


从前执念的名利也好,身份地位也好,这么多年,她不愿意落后于别人一点点。


其实说到底,只不过是因为想要摆脱过去的影子。


这都多少年了?


都快二十年了吧。


她的目光落在骨灰坛两旁的老照片上,两位老人局促的对着镜头露出笑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外公外婆。


柳承安还在厨房里忙碌。


她想,算了。


算了。


“柳伶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你。”


“但是我累了,也不想再恨你了。”


“所以,就这样吧。”


她不轻不重地用指头弹了一下骨灰坛。


“下辈子好好投胎,好好生活,不要再乱跟人走了。”


柳承安煮好了咖啡,端了一杯出来。


冷湘端出去,给停在外面车里的蒋思思。


蒋思思百无聊赖的坐在车里玩手机,正刷着微博,突然车窗被敲了两下,她抬头,看见冷湘端着一个杯子,站在外面。


蒋思思打开了车门,差点被外面的冷空气冻的一个哆嗦。


她怕冷,也怕热,吃什么喝什么都极其挑剔,一看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这杯咖啡却对了她的胃口,让她眼前一亮。


蒋思思:“谁煮的?手艺不错。”


冷湘:“舅舅煮的,现磨咖啡。”


蒋思思闻言,诧异地看着她,看了一会。


冷湘被她的目光给逗笑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蒋思思看着她,也笑了,她敏感的从冷湘的情绪中捕捉到了一丝脆弱,或者是释然,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太复杂了,让她下意识地开始心疼起来。


此时此刻,她很想很想抱抱冷湘,仅仅只是抱着就好,但手上端着一杯咖啡,身边又没地方放,她有点腾不开手。


冷湘:“你张开手。”


蒋思思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听了冷湘的话,手里还握着杯子柄,张开手臂。


她穿得多,显得整个人圆滚滚的,手臂张开,看起来还有点傻。


蒋思思:“你要干什么……”


蒋思思的眼睛猛然睁大。


她话还没说话,便被冷湘抱住了。


冷湘的脸贴在她胸口的衣服上,双手紧紧环着蒋思思的背,用力之大,几乎要把蒋思思给勒得呼吸困难。


柔软的发丝贴在蒋思思的脸上,带着一股洗发水的清香,那是她们家里洗发水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冷湘的声音从她的怀里传出来,又低又轻。


“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蒋思思怔了怔,随后失笑了一声,用那只没拿着咖啡杯的手,抱住了她。


“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至于冷湘认的这个便宜舅舅,只要她高兴,认了也就认了吧。


蒋思思喝完了一杯咖啡,和冷湘一起走进了小楼里,打算和柳承安告辞。


柳承安双手交握,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有些局促:“现在有些晚了,不如留下来住一个晚上,明天再走吧。”


冷湘:“不了,现在出发还赶得上。”


柳承安也没有立场多留她。


他犹豫一会,问道:“等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也要离开了,但我每年清明都会回国祭祖,来这边看看,你……”


冷湘摇头:“我不会再来了。”


柳承安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有些失落:“这样啊,好吧,也没关系。”


他能理解。


本来冷湘能过来这一趟,已经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了。


冷湘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以后你回国了,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柳承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大喜过望,他有些语无伦次:“好好好,一起吃饭,吃饭好啊。”


冷湘:“舅舅。”


柳承安呆愣在原地,眼眶微红,渐渐湿润了。


“哎。”


他抹了一下眼睛,“有机会的话,舅舅给你做饭吃,舅舅做饭可好吃了,比你外婆那会做的饭好吃多了……”


冷湘和蒋思思开车回了县城,还了车,搭上了回省城的火车。


到达省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蒋思思问她,飞回b市要三小时,要不要在省城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不想在这里住。”冷湘轻轻道,“我们回家吧。”


蒋思思:“好。”


她们在凌晨一点钟搭上了飞往b市的航班。


凌晨的飞机头等舱,一片黑暗寂静,大部分乘客都在睡觉,只有空姐偶尔来回走动的声音。


冷湘靠在蒋思思肩上,今天一整天几乎将她的精力消耗至尽,半阖着眼睛,将睡未睡。


她如画的眉眼隐没在浓重的黑暗里,舷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


蒋思思偏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若有似无地碰了碰她的耳垂,温柔虔诚。


冷湘发出了一声鼻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颤了颤,像是被惊扰了一般,复而又低垂下去。


蒋思思声音放的很轻,在这一片黑暗的寂静中,是情人之间的耳磨厮鬓。


“箫悦说她明年春天办婚礼,邀请我们过去。”


冷湘半阖着眼睛,听她说话,“嗯”了一声。


蒋思思还在低声和她说着话。


“过段时间我们出国玩吧,去日本看樱花?”


冷湘蹭在她肩膀上,轻轻点头。


什么都好,什么都行,只要和她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她晃晃悠悠的,像是困极了一般。


蒋思思剪片子剪的日夜颠倒,这个点不睡觉也没什么事,看着冷湘迷迷糊糊的样子,心情熨帖。


她伸手,将她垂下的鬓发别在耳后,露出漂亮精致的侧脸。


在一起这么久,冷湘依旧会让她感到心动。


这份喜欢随着在一起的日子越长而逐渐加深。


蒋思思再亲了一下她的耳垂,声音温温柔柔,缠绵悱恻。


她低低地哼道。


“睡吧,我的宝贝儿。”


凌晨四点多,冷湘和蒋思思下了飞机。


天还没亮,十分寒冷。


谭雅过来机场接她们回家,冷湘还没睡醒,在车上又小睡了一觉,等车停稳了,到了家,反而不太困了。


进了家门,打开了玄关的灯。


客厅里静悄悄的,香香趴在一叠抱枕上,睡得正香,突然被开门的动静给惊醒了,整只猫差点从抱枕堆上给滚下来。


“喵?”


冷湘走过去,把香香抱在怀里。


蒋思思跟在她后面,也走了过来。


窗帘没有拉上,落地窗外,远方的大地笼着一层灰色的罗纱,空气很薄,天色阴沉,蒙蒙亮。


今年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迟到了一晚上,突然翩然而至,随后是纷纷大雪,落满银霜。


冷湘抱着香香,回头对蒋思思笑:“你看,真的下雪了。”


蒋思思低头亲了亲她。


“嗯,下雪了。”


【正文完】


番外


“所以, 我让她三餐规律早睡早起,难道我有错吗?”冷湘坐在沙发上,怒气冲冲地问。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可是蒋老师毕竟是个艺术工作者,艺术工作者的生活总是有些不规 律的。”


唐荟小心翼翼地劝道, “毕竟灵感这种东西, 就是半夜才容易有, 她们这样也比较正常。”


唐荟眨眨眼, 补充道,“对吧? ”


“对个屁。”冷湘冷冷道。


唐荟顿时不敢吭声了。


还有点委屈。


现在是三月份,唐荟和冷湘确定了五月份要共同拍一个电视剧, 双女主的剧,最近经常一起对剧本,慢慢的也熟悉了起来。


过两天唐荟和箫 悦就要结婚了, 箫悦要顾的事情太多,又太忙了, 所以让她去给冷湘和蒋思思送婚礼请帖。


怎么就还撞上冷湘和蒋思思吵架的档口了。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唐荟想了想, 又劝道:“过日子嘛,就是要两个人慢慢磨合的,你也要耐心一点。”


冷湘冷笑:“我还不够耐心?我为了让她早点上床睡觉,差点都色/诱她了。”


唐荟脸微微红了红:“哎呀, 说什么呢你。”


冷湘:“……”


她被蒋思思气得 都要吐血了, 一时都口不择言了。


自从解决了柳伶姝的事情并且公开出柜之后,冷湘彻底把自己租住的公寓搬空了, 搬过来和蒋思思一起住, 也算正式同居了。


同居之后才发现蒋 思思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坏毛病。


最开始的时候,蒋思思还比较规矩老实, 按时吃饭,早睡早起,吃完饭之后还会去楼下溜溜弯运动一下。


可是日子过久了,蒋思思彻底结束了《奢侈品》,又开始了新电影的相关工作,就开始慢慢故态复萌起来了。


她工作的时候不在家,基本上都蹲在时悦工作室里,下午六点回家吃饭,吃完饭就钻进书房开始看片子剪片子,虽然冷湘不太清楚她究竟在干什么,但是她知道艺术工作者创作是需要空间的,也不会去打扰她,只会在她工作的时候给她端盘水果过去,还细心地给她摆好小叉子。


晚上她顶多十一点钟就睡觉了,书房的灯还是亮着的。


她以为蒋思思最多晚一点睡觉,就先睡了。


然后。


半夜三点钟她起夜,发现书房的灯还是亮着的。三番四次。


就算她硬逼着蒋思思上床睡觉,半夜再起夜,另一边床还是空的。书房的灯亮着。


她被气的火冒三丈。


要不是蒋思思在床笫之 事时依旧热烈如火,她都快以为蒋思思是不是不想和她躺在一张床上,要跟她分手了。


这样也就算了。


时悦工作室的人 中午一般就吃外卖,她不想让蒋思思在外面吃那些不健康的东西,便早上做好了便当,让她带过去,还每次都要好好嘱咐她记得吃。


结果有一次,她下午三点钟打电话给副导演,问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副导演说在审查剧本,她接着问,那你们吃饭了吗?


副导演说,还没呢,不着急。


她顿时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她问,那蒋思思她吃饭了吗?


副导演抚掌说,她那个人你又不 是不知道,工作起来就是个神仙,觉都不用睡的,还吃什么饭。


冷湘:“……”


反正她是知道为什么蒋思思总是一副苍白的模样了。


后来蒋思思回来了,她们就开始吵。


准确来说,是冷湘单方面对蒋思思的批判。


蒋思思只笑眯眯地听着,等冷湘说完了就抱着她哄,说以后绝对不会了。


只是乖乖认错,打死不改。


冷湘差点被活活气死。


“箫悦也是,工作起来就不爱吃饭,我不在的时候,不出三天,家里就会被她搞的一团糟,都这么多年了,一点家务都不会。”唐荟颇有微词,最后无奈地笑了笑,“但是我也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只能依着她了。”


唐荟柔柔道:“这件事肯定是蒋老师做得不对,回头我让箫悦好好说说她。”


唐荟又问:“那你们现在是在冷战吗?其实也没必要啦。”


冷湘顿时就哑了火。


其实本来原本也不至于 冷战这么严重。


就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蒋思思六点准时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冷湘再提起这件事,火冒三丈,蒋思思依旧老老实实承受冷湘的怒火,偶尔安抚一两句。


冷湘看她这个样子,越看越气, 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蒋思思气到更年期提前不可,一时没忍住,朝蒋思思吼了一句。


“我又不是你妈!”


当即蒋思思的脸色就变了。


蒋思思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 候就过世了。


冷湘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


明明是蒋思思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


饭桌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晚饭之后,蒋思思照例洗了碗,然后又一头钻进了书房工作。


冷湘切好水果装盘,端着果盘徘徊在书房门口,不知道自己该 不该进去。


一咬牙,还是进去了。


蒋思思戴着个防蓝光的 平光眼镜,三台电脑屏幕在她面前呈环状排开,神情专注,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她把果盘重重往蒋思思桌子上一放,蒋思思没反应,双手在键盘上如飞。


她看了蒋思思一眼,转头就走。


你就和工作去过一辈子去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冷湘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还是很生气。


她倒要看看蒋思思能熬到几点。


但是她生物钟实在是有点准时,十一点整,她就感觉到了困意。


勉强撑着眼睛,撑了一会,不久之后还是想睡了。


她在陷入梦乡之前,感觉到了床铺微微往下陷,有人躺了上来。


今天肯这么早就睡觉了?


难得。


她这么想着,就慢慢睡着了。


等第二天一早,冷湘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蒋思思已经早早的出门了。


还是没和她说上一句话。


就这么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战中。


一直到下午唐荟上门来给她们送婚礼请帖。


唐荟听冷湘抱怨了一通,好声好气道:“哎呀,没关系,我和箫悦刚和好那一会,也天天吵,翻旧账的跟我吵,我也好几次气得想跟她分手,但是我爱她呀,根本分不开的,过段时间就好啦。”


冷湘刚刚冷着脸抱怨,现在就闭口不言了。


唐荟又试探地说了一句:“要不我打个电话给蒋老师让她早点回来?”


“你们在冷战,她肯定想早点回来的,就是可能面子上过不去。”


六点了,该吃晚饭了。


蒋思思现在人还在时悦工作室工作。


说到时悦工作室这个名字,冷湘就觉得有点酸溜溜的。


时悦,一听就知道和某人曾经念念不忘的前暗恋对象有 关。


啧。


啧啧 。


“不。”冷湘没好气地道,“爱回不回,反正她是个神仙,也用不着吃饭。”


唐荟还想再劝劝。


冷湘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三个大字,蒋思思。


唐荟偷偷看冷湘的手机。


冷湘抿着唇,瞪着手机,刻意等了一会,才慢吞吞地把电话接起来。


“喂。”


唐荟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唉,恋爱中的人啊,就是会 显得智商低那么一丢丢。


冷湘突然对电话那头说道,“什么?你晚上不回来?你要去哪?”


“……”


“你要回家住两天?”


“……”


“行,唐荟和箫悦后天举行婚礼,请帖在我这,你记得到时候准时到场!”


冷湘把电话挂断,冷笑了一声。


“肯定想早点回来?呵,她压根 就不想回来了。”


唐荟:“……”


她真的一点都不 想参与小两口的冷战。


城郊某别墅区中央,别墅之王。


蒋思思挂了电话,瘫在沙发上,把自己瘫成一片片。


蒋爸爸笔直地坐在一边,冷哼一声:“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坐好了。”


蒋思思慢吞吞地把自己从沙发上挪起来,勉勉强强坐好了。


蒋爸爸奇怪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和冷湘吵架了?”


真是料事如神。


蒋思思慢吞吞道,“没吵架。”


没吵架,冷战而已。


蒋爸爸嗤之以鼻:“我信你个鬼。”


“我还不了解你,你就是活的太自由了,一被人约束,就浑身不自在。”


“就你这种脾气,能有人要你就不错了,还吵什么架,现在赶回去,好好认个错,晚上没准还能上床睡觉。”


蒋思思说,“你好像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啊?”


蒋爸爸:“……”


一不小心被人揭了 老底。


蒋爸爸:“嘿,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你妈那暴脾气你可是不知道,当年……”


蒋思思静静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爸。”


蒋爸爸:“怎么了?”


蒋思思柔声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该找个人陪你了。”


蒋爸爸笑了笑。


“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蒋思思说,“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家里一片漆黑,我看着就觉得怪难受的。”


蒋爸爸微微愣了愣。


他笑,“这样啊。”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养儿防老,我也有你了。”


蒋思思说,“养儿不防老,防晒才防老。”


蒋爸爸:“……”


蒋思思突然笑了笑,又说,“我和冷湘就是因为这个冷战的,我后来想了想,其实也没必要。”


“我妈妈死的时候,我还小,其实对她也没有多少记忆。”


“人去世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不能走出来。”


“我看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王秘书就挺好的,跟了你也很多年了,要是人家愿意,你也多把握一下机会。”


蒋思思拍拍蒋爸爸的肩膀:“爸爸,要加油啊。”


蒋思思上楼睡觉。


房间一片漆黑, 她打开灯来。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她工作忙,自从从家里搬出去之后,后来又和冷湘有了自己的小家, 一般就很少回来了。


这栋别墅太大,也太冷清了。


曾经她爱过箫悦几年。


她爸爸却爱了她妈妈一辈子。


一直到她妈妈死后二十多年, 也 没有走出来过。


曾经她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爱一个就会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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